[网文] 万圣夜的那些恐怖传说，竟然是真的！

根据凯尔特人的神话，万圣夜是鬼魂来到阳间出没的日子。然而一种不存在的东西要如何来到我们的世界呢？也许有一些关于鬼怪妖魔的传说，并非无稽之谈，只是今天我们已经熟悉它们的真面目。

在这个万圣夜，不妨跟着日历娘一起，去探索古人心目中鬼怪的原型。

窗上的“怪兽”

爱伦·坡的小说《斯芬克斯》（The Sphinx）讲到，纽约爆发瘟疫时，主人公在窗外看见了一个“预兆死亡的怪兽”：

“它身如战舰，翼长百米，背上绘着骷髅，还发出凄厉的尖叫。”

因为“鸽子为什么那么大”的透视错误，主人公误以为这个“怪兽”卧在山上，其实它趴在窗玻璃上。尽管在昆虫里是大个子，但它的翼展不超过12厘米——这是一只鬼脸天蛾（Acherontia sp.）。

鬼脸天蛾属共包含3个物种，分别是赭带鬼脸天蛾（Acherontia atropos）、芝麻鬼脸天蛾（Acherontia styx）以及鬼脸天蛾（Acherontia lachesis），图为鬼脸天蛾。图片：Eric G Gagnon (Tobrook) / wikimedia

鬼脸天蛾的形象确实令人毛骨悚然：黑色的胸部有一个乳白色的图案，恰似一个骷髅头，两个黑漆漆的“眼洞”清晰可辨。它的嘴有很强的吸吮力量，吸进空气，再吐出，口器中一个叫“内唇”（epipharynx）的器官就会快速伸缩，产生如鼠叫般尖锐的唧唧声。

不过，爱伦·坡犯了一个小错误：美国并不产鬼脸天蛾。 

因为它怪异恐怖的外貌，人们把各种鬼气森森的象征意义加在鬼脸天蛾上。在《沉默的羔羊》中，杀人狂“水牛比尔”热爱饲养鬼脸天蛾，电影海报上也有鬼脸天蛾亮相。

电影《沉默的羔羊》海报。图片：Orion Pictures

除了妖魔鬼怪，万圣节最重要的元素就是小孩子要糖（Trick or treat）。赭带鬼脸天蛾的另一个特别之处，就是它精通“欺骗”（trick）和“要糖”的本事。它们经常闯入蜜蜂巢偷吃蜂蜜，蜜蜂放任它胡闹，就好像这个大蛾子不存在一样。

精通“trick or treat”的赭带鬼脸天蛾。图片：Siga / wikimedia

赭带鬼脸天蛾的表皮含有四种脂肪酸，成分和蜜蜂的表皮相似，这可能对它混入蜜蜂巢有帮助。蜜蜂的嗅觉很灵敏，能认出其他窝的蜜蜂，所以笼统地模仿“蜜蜂”这个物种（确切地说，是西方蜜蜂 Apis mellifera）的气味，不足以骗过蜂群。

赭带鬼脸天蛾的气味到底是如何让蜜蜂“无视”它的，我们还没有彻底了解。

恶魔之手

如果评选马达加斯加最恐怖的动物，指猴（Daubentonia madagascariensis）一定榜上有名。它的面容仿佛外星人，黄眼睛透出震惊和凶恶的神情，漆黑的双手皮包骨头，中指极细极长。人们相信，它的手指伸向谁，谁就会死于非命，它进了村子，全村都会遭到厄运。

“桀桀桀桀！下一个就是你！”尽管当地传说中指猴是令人感到恐怖的动物，但它的英文名“aye-aye”却还蛮可爱？图片：Tom Junek / wikimedia

有人认为，在马达加斯加的语言里，指猴的名字是“不知道”的意思，因为人们不敢提这种邪恶的动物——就像不敢说出伏地魔的名字一样。

其实指猴对人完全无害，它拥有如此古怪的外貌，是因为它奇特的生活方式。指猴最擅长攻破具有坚固“防御”的食物：拥有硬壳的果实和藏在树木里的虫子。它把自己的门牙当作凿子，剥开果壳，挖穿木头。

法兰克福动物园内饲养的指猴。图片：Elias Neideck / wikimedia

指猴“恐怖”的中指，也是一种巧妙的工具，可以挖出坚果的子叶（果仁），蘸取花心里的花蜜，捕捉木头里的虫子。指猴捕虫是灵长类里最奇特的捕食方式之一。它先用中指敲击树干，靠声音寻找虫子蛀出来的洞，然后咬穿木头，将超细的中指伸进洞里，作为“探针”搜索虫子。

指猴会用中指敲击树干，定位虫子位置。图片：Nat Geo WILD / YouTube

指猴中指和掌骨相连接的关节十分灵活，能朝各方向转动。如果指猴接触到虫子，不会盲目地往前捅，而是小心地把中指绕到虫子后面，托着屁股（或者头）把它钩出来。

找到虫子后，指猴会用中指掏洞里虫子。图片：Planet Doc Express Documentaries / YouTube

指猴捕虫这一门“功课”，跟啄木鸟的捕食技巧颇为相似。只不过，啄木鸟挖木头的“凿子”是喙，“探针”则是灵巧的舌头。

不幸的是，这种奇妙的动物正面临灭绝的危险。这不仅是因为人类的开发活动破坏了它赖以为生的森林，也因为它令人畏惧的坏名声——当地人遇到指猴，总是企图把它杀死，希望借此驱除诅咒。 

深海的巨怪

克拉肯（kraken，又译大海魔、北海巨妖）可能是最有名的海怪。关于毁灭船只、制造旋涡的大海怪的传说，在北欧有数百年历史。随着人们摆脱蒙昧，博物学家开始为这种怪物寻找科学的解释。分类学的祖师爷林奈，为克拉肯起了个学名叫 Sepia microcosmos，意为“小宇宙乌贼”。可见当时人已经认为，克拉肯是巨大的头足动物。

19世纪初期，人们描绘的大海怪攻击船只的画面。图片：wikimedia

在探索克拉肯真身的过程中，人们开始关注在世界各地发现的头足动物尸体：有些是从抹香鲸肚子里吐出来的，有些是被海浪冲到岸上来的。1871年到1881年之间，在纽芬兰岛的海岸上发现了许多巨大的死鱿鱼。博物学爱好者哈维（Moses Harvey）和软体动物专家维瑞尔（Addison E. Verrill）对这些动物进行了详细的研究，拍下了宝贵的照片。

克拉肯从虚无缥缈的海怪，变身为有血有肉的大王乌贼（Architeuthis spp.），很大程度上要感谢这两个人。 

史密森尼自然历史博物馆内陈列的大王乌贼。Tim Evanson / wikimedia

虽然名叫乌贼，大王乌贼其实属于管鱿目，是鱿鱼家的成员。这类动物至今还十分神秘，这不仅是因为大王乌贼生活在深海，难得一见，也是因为我们得到的标本，大都是零星的肉块。这也导致它的分类相当混乱，学者们命名的大王乌贼超过二十种，但大多是发现一块碎肉，就发表一个新种，有充分证据支持的少之又少。

1954年，人们在挪威发现的一只大王乌贼，全长9.2米。图片：NTNU Vitenskapsmuseet / wikimedia

加上超长的触手，大王乌贼的体长可达13米，是最长的无脊椎动物。而最重的无脊椎动物桂冠属于大王酸浆鱿（Mesonychoteuthis hamiltoni），成年雌性大王乌贼的体重约为275公斤，2007年新西兰渔船捕到的一条大王酸浆鱿，体重接近半吨。 

大王酸浆鱿的喙。图片：GeSHaFish / wikimedia

顺便一提，大王乌贼的肌肉里含有许多小囊，充满比海水轻的氨溶液，像救生圈一样帮助它获得浮力。所以它的肉充满氨臭味，不能吃。

女巫与LSD

女巫。说起这个词，现代人可能会联想起《哈利·波特》或魔法少女。然而在中世纪的欧洲，女巫的形象绝非温柔可爱，令人神往。在中世纪的西方世界，人们把一切坏事，从小孩失踪到庄稼绝收，都归罪于巫师行使的邪术。

希腊神话中最著名的女巫美狄亚。为了帮助伊阿宋盗取金羊毛，美狄亚杀死了自己的弟弟。后来伊阿宋移情别恋，美狄亚因爱生恨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。图片： 弗里徳里克·桑迪斯《美狄亚》

1692年，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（Salem），几个女孩突然得了怪病：呕吐，感觉到针扎般的疼痛，产生幻觉，说胡话，身体剧烈抽搐，医生查不出病因。

于是，对巫术的恐慌爆发，人们四处寻找施展邪术，令少女害病的“女巫”，在搜索女巫的活动中，二十多个人遇害，或死于公开处刑，或死在牢狱里。

塞勒姆女巫审判。图片：wikimedia

塞勒姆出现的怪病到底是什么，今天已经难以考证。伦斯勒理工学院的卡波蕾尔（Linda R. Caporael）在《科学》上发表了一篇论文，提出了一种大胆的解释：她们其实没有病，只是“嗑药”过量。

塞勒姆地区种植了很多黑麦，而黑麦很容易感染麦角菌（Claviceps purpurea）。这种真菌会在麦穗上生长，形成黑色的菌核。

麦角菌含有很多作用于神经的毒素和引起幻觉的物质，包括致幻效果最强的毒品之一：麦角酸二乙酰胺（LSD）。麦角菌中毒的表现包括呕吐、刺痛、幻觉等，与少女的病状很相似。

所以，所谓的“巫术”，是吃了麦角菌感染的黑麦引起的中毒。

感染麦角菌的黑麦。图片：Björn S... / flickr

在现代，因其改变精神状态的强烈效果，LSD在许多国家都被禁止，在中国则被列为一级管制精神类药品。LSD的面目仍然狰狞，但“巫术”已经不再神秘。

科普作家卡尔·萨根（Carl E. Sagan）曾说过，今天人们对伪科学的相信，就如同中世纪的人相信魔鬼和巫师的存在。幻觉和无知不断使我们编造出新的怪物，魔鬼和诅咒并不存在，真正的恐怖来自人心。

本文是物种日历特约文章，来自物种日历编辑@红色皇后。